觀察丨中國教師

新冠肺炎疫情打斷了原本的教學節(jié)奏，廣大教育工作者迎難而上，支撐起世界上最大規(guī)模的在線教育，滿足了全國2.8億學生多樣化的學習需求，也推進了教育教學方式革命性變革。這是3月17日，南昌豫章師范學院思政課教師通過互聯(lián)網給學生們上課。新華社記者 周密 攝

“同學們好！”

“老師好！”

上課鈴響起，一聲響亮的“老師好”，承載著無數(shù)人的求學回憶；無論長多大、走多遠，師恩最是難以忘懷。

教育部發(fā)布的《2019年全國教育事業(yè)發(fā)展統(tǒng)計公報》顯示，2019年全國各級各類學校共有專任教師1732.03萬人。他們在城市也在鄉(xiāng)村，在三尺講臺也在屏幕之后；他們不僅把教書當作神圣的職業(yè)，更把育人當作全部的人生。

今年9月10日是第36個教師節(jié)。在這個感念師恩的特殊日子，讓我們從老師的故事里，體會“教師”二字的分量。

為人師表 為國育才

腰板筆直，步履穩(wěn)健，9月8日上午，84歲的中國工程院院士鐘南山走上全國抗擊新冠肺炎疫情表彰大會的主席臺，獲頒“共和國勛章”。

滿面倦容、閉目養(yǎng)神，1月18日，為快一點趕到武漢，鐘南山無座補票，在高鐵餐車上的照片令人動容。兩天后，他接受采訪時“肯定存在人傳人”“沒有特殊的情況，不要去武漢”的回答，拉響了疫情警報。

“曉飛江城疾，疫茫伴心悌?！?月27日，被急召馳援武漢的中國工程院院士張伯禮在飛機上寫下了這句詩。往后的80多天時間里，他深入探索中西醫(yī)結合診治方案，組建中醫(yī)方艙醫(yī)院，中途膽囊炎復發(fā)不得不做手術，卻在手術后第三天就重回方艙。

鐘南山、張伯禮……他們是院士，是戰(zhàn)士，也是老師。

9月4日，中宣部、教育部公布了2020年全國教書育人楷模名單，鐘南山與張伯禮赫然在列。

作為廣州醫(yī)科大學教授，從1960年擔任原北京醫(yī)學院放射醫(yī)學教研組助教以來，鐘南山執(zhí)教一甲子，是中國醫(yī)學教育改革的實踐者和推動者。在他的推動下，廣州醫(yī)科大學相繼創(chuàng)辦了南山班、南山學院。他工作再忙，也堅持為南山班親自授課，為國家培養(yǎng)了一批呼吸疾病領域的接班人。

在天津中醫(yī)藥大學校長、教授張伯禮心中，他“只是一名普通的中醫(yī)藥教育工作者，是黨和國家培養(yǎng)出來的，有責任繼承和發(fā)展好中醫(yī)藥學”。他愛護學生，不讓貧困生在老師和同學面前演講，“之前有的孩子說著說著會哭，我看了很傷心，這會再次傷害他們”；他捐出個人獲得的200余萬元獎金，設立“勇搏”基金，獎勵品學兼優(yōu)的學生；他常告訴學生，醫(yī)生不僅要醫(yī)術精湛，還要牢記全心全意為病人服務的宗旨……

楊豐文是張伯禮帶的博士生，跟隨導師奮戰(zhàn)在抗疫一線，他回憶道：“大到提出按病情分類集中管理等治療原則，小到深入醫(yī)院為一位病人制定治療方案，張老師永遠把病人放在首位。我希望自己也能像他一樣，為中醫(yī)藥事業(yè)奉獻自己的一切?！?/p>

為人師表，言傳身教。老師們在抗疫戰(zhàn)場上的無畏付出，是給學生們上的生動一課。

停課不停 學不停教

夏末秋初，各地迎來開學季，全面復學、正常復學、安全復學正在有序推進，校園又重新熱鬧起來。

一場新冠肺炎疫情打破了原本的教學節(jié)奏。老師們迎難而上，奮戰(zhàn)在抗擊疫情和“停課不停學、不停教”兩條戰(zhàn)線上，守護億萬學生身心健康，支撐起世界上最大規(guī)模的在線教育，滿足了全國2.8億學生多樣化的學習需求，也推進了教育教學方式革命性變革。

疫情發(fā)生后，從教17年的黑龍江省哈爾濱市繼紅小學老師李巖很是擔心，“天天心都揪著，學校也做好了各種預案和準備，應對開學可能遇到的問題。”

等不是辦法，干才有希望?！霸贫苏n堂”準時開課，“老師變成了‘小學生’。雖然我們認真準備課件、反復練習，但還是需要學習適應?！崩顜r說，新形式帶來新挑戰(zhàn)，為提高教學效果，她會搞一些“不按套路出牌”的教學“小發(fā)明”：讓孩子們自己調試視頻系統(tǒng)靜音和攝像頭功能，鍛煉他們的獨立動手能力；答疑時會突然提問，培養(yǎng)孩子們聽課的專注力；直播時觀察坐姿和用筆姿勢，矯正他們的不良習慣……

看似輕松的“云課堂”，背后是老師們辛勤的付出。從PPT、導學案圖片、微課截圖，到網上批改作業(yè)、“點對點”溝通錯題點，許多像李巖一樣的教師，付出了成倍的努力。

大規(guī)模在線教學本是臨時之舉，但它帶來的改變將延續(xù)下去。線上教育和線下教育融合是大勢所趨，老師們緊跟教學變革的步伐，修煉“秘籍”。

清華大學附屬小學校長、教師竇桂梅和學校老師們“臨危受命”，承擔起在中國教育電視臺“同上一堂課·直播課堂”上，為全國小學生直播全學科課程的任務。

從2月17日開始，竇桂梅的生活與直播課“同頻共振”。每天12節(jié)直播課，不僅意味著她要聽12節(jié)課，還要參與12節(jié)課的備課研究。她帶領團隊多番研討，將直播課精準定位為“學習導引課”。由于多數(shù)同學不熟悉直播課形式，竇桂梅和幾位老師專門錄制了觀課導引，讓每個學生知道，如何通過直播課完成自主學習。

特殊時期，挑戰(zhàn)與機遇并存。據(jù)統(tǒng)計，自2月10日開播以來，共有來自清華附小等十余所學校的282位老師走進“直播課堂”，累計授課997課時，創(chuàng)下最高收視漲幅539%。在有監(jiān)測樣本的1.19億用戶中，近三分之一的家庭收看了“同上一堂課·直播課堂”，小學課程完播率更是接近100%。

截至2019年底，我國偏遠農村仍有384萬名學生在近10萬個教學點學習。疫情期間，國家中小學網絡云平臺、“同上一堂課·直播課堂”等在線教育資源，為全國1.8億中小學生、特別是為網絡欠發(fā)達地區(qū)的1.44億農村孩子解決了線上學習的剛性需求。

一根網線，一臺電腦或電視機，使得優(yōu)質教育資源突破了地域限制，在線教育成為課堂教育的有益搭檔，這將對提升教育質量、助力教育公平產生深遠影響。

立德樹人 思政鑄魂

人生就像穿衣服，第一?？圩泳鸵壅６颊n老師要做的，正是引導學生扣好第一?？圩?、走人生正途。

辦好思政課，關鍵在教師。做思政課老師的要求高，政治要強，情懷要深，思維要新，視野要廣，自律要嚴，人格要正；講好思政課不容易，它致力于立德樹人、培根鑄魂，最需精心引導和栽培。

為了講好這門課，思政課教師投身實踐，孜孜探索。

找得到、聊得來、信得過，南京航空航天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黨總支書記、教授徐川是同學們的“知心人”，更多人認識他，則是通過“網紅”思政課老師的身份。

本該10點鐘開始的課，9點40分不到，容納400人的階梯教室就坐滿了學生，來得晚的只能站在走廊里，或干脆坐在教室臺階上聽課。一堂課下來，掌聲和笑聲此起彼伏……一堂思政課上得如此生動有趣，這打破了不少人的固有印象。

或許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聽徐老師的課，但從他微信公眾號的文章里，我們也能感受到思政課的魅力。

一篇《我為什么加入中國共產黨》，相繼被多家媒體轉發(fā)、300多個公眾號轉載，在青年中火了一把。文中，徐川先從學生們的入黨動機說起?！昂芏嗤瑢W一談入黨動機都是套話連篇，動不動就‘從小爺爺對我說’……”幽默的橋段一下子拉近了和學生們的距離。

表面幽默，內涵深刻。徐川從親身經歷講起，講自己在成長的煩惱和挫折中如何找到“為什么要入黨”的答案——信仰。信仰在他心中扎下根，又在學生心中開花結果。

鮮活的思政教育不只在課堂，也在身邊。

疫情期間，武漢市解放中學思政課教師吳又存主動請纓做志愿者。戴上小紅帽，雪地里分發(fā)蔬菜，爬樓為居民送藥，他每天早出晚歸，為大家奔忙。

“吳老師不怕感染嗎？”有學生問。

“也怕，但總要有人去做，我們有責任?！眳怯执嬲f。

疫情發(fā)生后，武漢市鋼花小學音樂教師華雨辰就沒閑過。她先是主動報名接送醫(yī)護人員上下班，后來去二七長江大橋上當疫情防控志愿者。青山區(qū)方艙醫(yī)院收治病人后，她又去方艙醫(yī)院做播音員。

華雨辰畢業(yè)于華中師范大學，當老師是她從小到大的理想?！拔液軔畚易约旱穆殬I(yè)，做志愿者也是在給學生們做個表率。我會和他們分享在一線工作的志愿者故事，告訴他們，有一些‘三班倒’的工人騰出休息時間來做志愿者，志愿者隊伍里有‘00后’小哥哥，也有同學們的爸爸媽媽?！?/p>

扶貧扶智 播撒希望

春華秋實，桃李芬芳。云南省麗江市華坪女子高中校長張桂梅的又一批學生畢業(yè)了，她們揣著沉甸甸的錄取通知書，滿懷憧憬地走進大學校門。

華坪女子高中——這所大山里的免費女子高中，創(chuàng)造了教育奇跡：它成立于2008年，招收的大多是貧困、輟學或落榜的女學生，可全校高考上線率、升學率連年高達百分之百，本科上線率穩(wěn)居麗江市前列，目前已有1600多名大山里的女孩從這里考入大學。

“幫助一個大山女孩接受教育，就是幫助了一個家庭。”阻斷貧困代際傳遞，是張桂梅的信念。為此，她傾注了半輩子心血，身體患病后也沒有走下講臺。

張桂梅花費數(shù)年時間籌款建校，學校建成后，她和學生們一起住宿舍，早上5點多起床，夜里12點后才休息；她是校長，是舍管，是保安，每天檢查水電安全，開燈熄燈，拿著小喇叭催促學生起床、吃飯、做操。12年來，她走進超過1300名學生家里，走過12萬公里山路。

華坪女子高中辦公室主任張曉峰跟著張桂梅家訪，這些年來也吃了不少苦。他感慨：“張老師最懂山里孩子的渴盼，最懂這片山?！?/p>

在孩子們眼里，她是“張媽媽”、是明燈、是榜樣。她的一言一行，感染著身邊的同事和從這里走出去的學生。韋堂蕓老師左腳骨折，拄著雙拐堅持為學生上課；楊曉春老師長期資助學生；第一屆畢業(yè)生周云麗考取一所中學任教師，聽說母校急缺數(shù)學老師就放棄編制，回來當了一名代課老師；在上海打拼的畢業(yè)生黃付艷，在華坪遭遇水災時把攢下的錢捐給了學?！?/p>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教育是一代人接著一代人的接續(xù)奮斗，教師則是奔跑不息的接力人。

2001年8月，張玉滾剛從南陽第二師范學校畢業(yè)，跟著老校長吳龍奇回到位于河南省鎮(zhèn)平縣北部深山區(qū)的黑虎廟小學。走進教室，映入眼簾的是“破桌子、破水泥臺子，里面坐著十來個土孩子”。當時最棘手的難題是，沒有老師。

“咱們教學生認的每個字，他們能用一輩子。你要不來，孩子們就得上山放羊去?！甭犞闲ｉL的話，張玉滾鼻子一酸。

從大山走出，又選擇回到大山。21歲的張玉滾決定留下，成了一名每月拿30元錢補助的代課老師。

一根扁擔兩米長，磨得光滑，黝黑發(fā)亮。過去交通困難，課本都是用扁擔挑進山里的。接過老校長留下的老扁擔，張玉滾和老師們?yōu)楹⒆觽兲魜韺W習生活用品；放下扁擔，他又當起“全能”老師，千方百計上好每一堂課。

如今，蜿蜒山路變通途，扁擔光榮“退休”，張玉滾也從一名代課老師轉為正式在編教師。教學條件日益改善，肩挑背扛的時代已經過去，可一代代山區(qū)教師艱苦奮斗、無私奉獻的“扁擔精神”薪火相傳。

雪域高原，日照強烈，積雪終年不化。17年來，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德格縣馬尼干戈初中校長建紅無數(shù)次翻山越嶺到牧民家中，勸學生回校學習，“知識能改變命運”。

農村留守兒童、少數(shù)民族聚居區(qū)兒童、殘障兒童……他們中不少人是教育脫貧的“隱秘角落”。

建紅先后擔任過3所學校校長，不懈的努力換來了學校里越來越少的輟學現(xiàn)象。她堅信扶貧必先扶智，扎根民族地區(qū)辦基礎教育。

張桂梅、張玉滾、建紅……他們不是孤軍奮戰(zhàn)，一大批勇于擔當、不圖名利的人民教師，扎根在國家最需要的地方，用愛心和智慧阻斷貧困代際傳遞，點亮萬千鄉(xiāng)村孩子的人生夢想；數(shù)百萬鄉(xiāng)村教師、近百萬特崗教師、數(shù)十萬支教教師堅守在最邊遠、最貧困、最艱苦的地區(qū)，為確保如期完成脫貧攻堅目標任務、全面建成小康社會貢獻力量。

從春蠶到紅燭，從“人生筑夢者”到“靈魂工程師”，從古至今，人們從未吝惜對教師的贊頌。讓教師真正成為最受社會尊重和令人羨慕的職業(yè)，營造尊師重教的良好風尚，是全社會的心愿共識。

一方書桌前，青絲變銀發(fā)；三尺講臺上，兩袖拂微塵。一生光陰，四季流轉，社會氣象變化千千萬，不變的是中國教師的愛與奉獻、責任擔當。（柴雅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