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教訓③《長恨歌》：侈心一萌，邪道并進

“開元盛世”時期的唐明皇在統(tǒng)治后期也轉為昏庸、喜好女色、怠于政事，朝中奸臣當?shù)?、賄賂成風，可謂“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史稱“侈心一萌，邪道并進”。

——《推進黨的建設新的偉大工程要一以貫之》

《長恨歌》是白居易所作的一首長篇敘事詩，全詩雖言愛情，卻可從中一窺唐朝在開元盛世之后爆發(fā)安史之亂的原因。

自公元618年立國，到公元713年唐玄宗改年號為開元，經(jīng)過幾代人近百年的努力，唐朝進入了全盛時期，史稱“開元盛世”?！皯浳糸_元全盛日，小邑猶藏萬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九州道路無豺虎，遠行不勞吉日出”。杜甫曾在《憶昔》詩中這樣描述開元盛世的繁榮景象，可謂國力鼎盛、經(jīng)濟繁榮、社會安定。盛世的出現(xiàn)，離不開統(tǒng)治者施政得當。開元年間，唐玄宗任用賢才，以姚崇、宋璟、張說、張九齡等人為相；整頓吏治，提高各級官僚機構辦事效率，加強對地方官的選拔監(jiān)督；檢田括戶，提高財政稅收，充實國庫；在各領域著手改革，軍事上將府兵制改為募兵制，提高軍隊戰(zhàn)斗力；提倡文教，下令訪求歷朝遺書，共覓得圖書近五萬卷……開元盛世的大唐，開闊、宏圖、多彩，其影響力遠播至世界。

然而，在太平盛世中，唐玄宗滿足了、懈怠了，沒有了以前的勵精圖治和克勤克儉，驕侈心代替了求治心。他無視大臣們的勸解，罷免了張九齡等賢臣良相，先后任用李林甫、楊國忠等佞臣，任其把持朝政、排斥異己，使得朝中言路閉塞、賄賂成風。此時的玄宗，腦中充斥的不再是官吏是否稱職、百姓生活疾苦，不再是邊疆的安寧和平、軍隊是否有強大的戰(zhàn)斗力，不再是節(jié)儉度日、縮減開支。取而代之的是對朝政的怠慢、對群臣的猜測，以及對美人的溺愛。

“漢皇重色思傾國，御宇多年求不得”，“楊家有女初長成，養(yǎng)在深閨人未識”，“天生麗質(zhì)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長恨歌》中，只開頭一句以“漢皇”指代唐玄宗，其它地名、人名都是真實的。白居易在開篇用極其簡潔的語言，敘述了唐玄宗如何重色、求色，終于得到了“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的楊貴妃。進宮后，楊貴妃因有色而得寵，不但自己“三千寵愛在一身”，而且“姊妹弟兄皆列土”，以至于天下父母見女兒也能如此光耀門楣，都“不重生男重生女”。

“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華清宮是長安東邊驪山上的一座溫泉行宮，原名溫泉宮。自從與楊玉環(huán)在這里定情后，玄宗對溫泉宮進行了大規(guī)模改造擴建，并更其名為華清宮。清人錢維喬在《華清宮》中寫道：“華清之宮驪山足，玉殿千重相連屬。”玄宗幾乎每年都來華清宮過冬，文武百官都在華清宮旁設置了官屬，每到冬天，整個朝廷就搬到華清宮來辦公，使之成為一個季節(jié)性的“政治中心”。然而在這里，玄宗思考的并不主要是朝政，反倒將精力放在三件事上：溫泉沐浴、唱歌跳舞、追求長生。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朝堂上，楊國忠等奸臣當政、一手遮天；邊鎮(zhèn)中，安祿山擴充軍備、暗藏禍心，唐玄宗卻視而不見。“驪宮高處入青云，仙樂風飄處處聞。緩歌慢舞凝絲竹，盡日君王看不足?！彼磷碛凇赌奚延鹨虑穬?yōu)美的旋律和楊貴妃曼妙的舞姿中，生活也極盡奢侈，“水陸珍饈數(shù)千盤，一盤費中人十家之產(chǎn)”。杜牧曾作《過華清宮》：“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說的正是楊玉環(huán)愛荔枝，玄宗便令驛站不惜勞苦，從嶺南采摘新鮮的荔枝一路快馬加鞭送往長安，只為博美人一笑。在他的影響下，整個朝廷“公私相效，漸以成俗。則是物務多廢”，史稱“侈心一萌，邪道并進”。

統(tǒng)治者昏庸、喜好女色、怠于政事，朝中奸臣當?shù)?、賄賂成風，必然導致百姓深受其苦，社會矛盾不斷激化，出現(xiàn)動亂只是時間問題。“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天寶十四年（755年），安史之亂爆發(fā)，而曾經(jīng)威震四方的唐軍在叛軍面前迅速潰敗。此時，唐玄宗才從《霓裳羽衣曲》的旋律中驚醒，但都城長安很快被攻陷，他帶著楊貴妃倉皇出逃?！傲姴话l(fā)無奈何，宛轉蛾眉馬前死。花鈿委地無人收，翠翹金雀玉搔頭。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淚相和流?！痹隈R嵬坡，憤怒的將士殺死楊國忠，要求唐玄宗處死楊貴妃以平眾怒。

這場長達8年之久的叛亂，最終于公元762年得以平息，然而唐朝的國力卻再也恢復不到從前。百姓飽受戰(zhàn)爭之苦，流離失所，經(jīng)濟損失嚴重，土地大量荒蕪?！奥尻査拿鏀?shù)百里，州、縣皆為丘墟”，“汝、鄭等州，比屋蕩盡，人悉以紙為衣”，東都洛陽遭到毀滅性破壞，城中居民被大肆屠殺，建筑多毀于戰(zhàn)火。

“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卑彩分畞y爆發(fā)于開元盛世之后，足以說明不自省、不警惕、不努力，再強大的政權都可能上演“霸王別姬”的悲劇。習近平總書記將這個道理概括為“四個不容易”：功成名就時做到居安思危、保持創(chuàng)業(yè)初期那種勵精圖治的精神狀態(tài)不容易，執(zhí)掌政權后做到節(jié)儉內(nèi)斂、敬終如始不容易，承平時期嚴以治吏、防腐戒奢不容易，重大變革關頭順乎潮流、順應民心不容易。

“四個不容易”是歷史難題，也是時代課題。中國共產(chǎn)黨要破解“四個不容易”，始終成為時代先鋒、民族脊梁，始終成為馬克思主義執(zhí)政黨，自身必須始終過硬，“要敢于進行自我革命，敢于刀刃向內(nèi)，敢于刮骨療傷，敢于壯士斷腕，防止禍起蕭墻”。這就是我們黨要不斷進行自我革命的根本意義所在。（郝思斯 | 制圖 張寒）